16

16最终

「树？」他说的话怎么和房槿恩那傢伙几乎完全一样？「是指你吗？」

「我才不承认那是我。」噘起嘴，眼神开始向四处飘，几乎所有人心虚的时候都不自觉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问问看而已，应该不会吧？」

「会啊。」

他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能！」强力的反击且猛摇着头，「那种人一点都不讨喜吧？又沉默又不和人打交道而且还甚么都做不好，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那种人？」他不停的辩驳着，眼泪都快飆出来了。

我始终不懂为甚么他会那么讨厌他口中的「那种人」。

「听你这么说完我反而开始讨厌起你以为的『你』了。」加重了那个字的音，我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唐突的开口说这话。

突然陷入一片沉默，我似乎撂了狠话。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这么问，我是觉得房槿恩应该甚么都跟你说了。」半晌，他幽幽的丢出这句话，我这才清楚原来之前他也都是在装傻嘛，那我们两个根本就半斤八两。

「那你刚刚为甚么要那么说？」我很认真的望着他，问。

「我怕你们会因为这样就瞧不起我，我可以因为所有理由被看不起，但唯独以前的自己还有我的真心不行。哈哈我的个性真的很奇怪吧？明明最看不起以前时候的就是自己，却又不准别人瞧不起他。」他搔了搔头，模样有些不好意思。「不对，是我才对。」

他讲的话搞得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我试图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我理解能力太差还是他自己在自相矛盾？为甚么我花了三分鐘还是搞不清楚啊——

「呃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我到底在说甚么了，总而言之我想要表达的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想让你看到真正的自己。」他看着我，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就这么停顿了三秒，只见游恆星微微垂下眼皮，「我本来不想对你这么老实的，但是因为我在前几天又遇到了那个女生，那一个骂我为甚么不能好好当树的女生，我一眼就看到她了。」稍微抿了抿下唇，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话给接了下去。

「那时候我正在和别人打打闹闹，她似乎也一眼就认出我了，但我看见她的表情里头比惊讶还要更多的是轻视，她只是绕过我们身旁，『哇，这是我认识的游恆星吗？』那语气轻蔑到我整个就只能定在那动也不能动，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很在意，也开始害怕你和房槿恩是不是也会这样想……」

说着说着他的鼻音又跑上来了，我又发现了一点，游恆星的哭点其实挺低的……不过又会让人感觉有点心疼。

「我咳咳咳！」好死不死又卡痰了搞屁啊！

用力的清了清喉咙，确定不会再卡痰后，我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用尽了所有的聚焦模式调到最刚好的距离。

「我才不会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就瞧不起你，谁不想改变？你只是比我们还要更有勇气往另外一个方向去闯，而不是整天掛着做自己最好这几个字在嘴边，来掩饰自己的懦弱无能。」

我试着以最坚定的口气说出这番话，我不确定这是否与某些伟人或是经验互相牴触，但对我来说是如此的，因为我也很想改变。

但我却不敢。

最后他还是哭了，约莫过了三十秒后才破涕为笑。

虽然他好像改变了，但他的单蠢无知依然没有改变；虽然他好像改变了，但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那一块依然没有改变。

「……欸，我可以抱你吗？」良久，我终于开口说了这一句，从之前就一直很想问他的，但似乎一直没那个勇气。

他愣了会，用力的点点头，应该说他反而自己衝了上来，因为游恆星比较高了一点点点，所以立场反而交换了。

「你全身都是汗啊——」我感觉到他身上的黏腻感，但是却和平时那种汗臭味不太一样。

「没办法嘛我真的很紧张啊然后就一直冒汗一直冒汗！」他回道，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又加重了一些，但并不会让人感到难受或是压迫。「就和紧张的时候会冒手汗一样，不是吗？」

因为我自己也是一身汗所以我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半晌，他放开了手，退了几步，将手伸进裤子口袋，从里头掏了张便条纸出来。

「对了，这个帮我拿给苗雨季吧。」他将那张纸递给我，道。

我接过然后看了一眼上头，是一串网址。「这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