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夜容煊一窒,不再说话。
……
回到凤仪宫,锦溪和青雉带着宫女上前伺候两位主子。
晏姝褪去一身华贵凤袍,换上宽松轻薄的紫色绸衣,简单洗漱之后,有些慵懒地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夜容煊换好衣服走过来,在她面前蹲跪下来,主动给她捏着小腿。
青雉过来奉了茶,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夜容煊卑微示弱的姿态,敛着眸子,安静地带着宫人们退了出去。
晏姝平静地阖眼小憩,对他主动讨好示弱的行为无动于衷。
“姝儿。”夜容煊抬头看她一眼,主动开口赔礼道歉,“我不是故意要跟你争执,只是担心你得罪的人太多,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晏姝淡淡一哂,沉默不语。
“朕出身卑微,本就被人看不起,他们都说朕是靠你庇护才有今天,朕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夜容煊低着头,面上又开始浮现羞愧自责的表情,“朕没有强大的后盾可以庇护你,没有强硬的臂膀让你依靠,每次看着你独自面对那么多敌意,总能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晏姝淡道:“我既然选择庇护你,自然清楚你的处境,你不用担心。”
“可是——”
“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父亲撕破脸,并不完全是为了报复当年他对母亲的薄情。”晏姝坐起身子,朝后靠在软榻上,端过一旁的茶盏,“更多的是让大臣们看到,我跟护国公府没有丝毫情谊可言,我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他们的生死荣华对我来说也从不是牵制。”
夜容煊脸色微变。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不必顾及任何人的想法。”晏姝冷笑,“我们只有破釜沉舟,才能让大臣心生惧怕,哪怕不会立即表忠心,但至少不敢拖后腿。”
她的筹码从来不是护国公府。
若不是护国公府还有晏凌风在,以后找个理由把他们夷为平地,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过也无所谓。
慢慢削了父亲的权,让大哥执掌国公府,父亲和云氏同样翻不出风浪。
夜容煊沉默片刻:“可能你说的是对的,朕眼皮子浅,还需要姝儿多多提点才是。”
心黑又手辣
晏姝啜了口茶,没什么表情地瞥一眼他的脸:“皇上脸上的痕迹已经消了,明天可以上朝了。”
“嗯。”夜容煊牵起她的手,“你跟朕一起去。”
“皇上想好了?”
“想好了。”夜容煊点头,语气诚挚,“我们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
晏姝闻言,嘴角扯起一个寒凉弧度。
夫妻本为一体?
她跟他从不是真正的夫妻,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前世他利用她的一腔情深,助他登上帝位,助他手握大权,助他稳固江山。
这一世她把他当成棋子,一步步完成复仇的计划,还要踩在他的头上夺走他想要的一切。
哪来的夫妻一体?
“姝儿,你对摄政王怎么看?”夜容煊抬眸看着晏姝,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忌惮,“此人以后是否会成为威胁?”
晏姝语气疏懒:“没什么看法。”
“为什么?”
“他不干涉朝政,也不会主动出现在皇上面前,只在有人威胁到皇权时才会出来维护正统。”晏姝淡道,“何况皇上的处境还远远还没到需要忌惮他的地步,你现在应该想着如何笼络大臣,而不是担心摄政王。”
自己都还没走得稳定,就担心摄政王的存在会威胁到他?
想得太多了。
不过此时闭着眼的晏姝,却开始在心里思索起摄政王这个人。
夜皇,皇族的姓氏,尊贵的名字。
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从没有以“皇”字起名的,偏偏先帝让这个被他从宫外带回来的孩子叫“皇”。
夜皇,指的是守护夜氏皇族,还是暗夜皇帝?
晏姝搜索着前世的记忆,发现自己对此人竟没有过多的印象。
不管她替夜容煊筹谋的前三年,还是登基之后的四年里,他出现的次数寥寥可数。
甚至连对他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然而此时想起这个人,记忆分明又并不模糊。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登基大典那日做的那个梦,仅仅是梦,还是她真的重生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