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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他走的很慢,少有的耐心解释说:“黑气是寡妇身上带来的煞气,李胡子又是横死,这股煞气就更重了。斧头属金,就跟警察的枪,大夫的手术刀一样,含有煞气,煞煞相冲,李大牛扛不住,便被冲着了。至于他给我的粉末,是黑狗血干了后磨成的粉末,有驱邪、退煞的作用。

我又问,为啥我能看到那股黑气。

他说这是命,陈家三代逃不出三弊五缺,总有个人要吃这碗饭。

我父辈吃这碗饭的是我二叔,二叔是个天才,但是太自以为是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赵美芝这么多事了。

我父亲是个老实人,但受到那事的牵连,跟周老大死在了龙山。而我是陈家的独苗,这个劫原本要能度过去,安安生生做个普通人也罢。但现在看来,是过不去了,这碗饭想不吃都不行啊。

提起往事,爷爷面容愈发的沧老、苦涩了,但他只字不提三叔,他剩下唯一的儿子。

沉默了片刻后,我想到了三叔让李胡子穿上大红袍的事,便告诉了爷爷,他老人家并没有像三叔说的那样突然晕倒,而是很平静,就像是一切都不重要了。

爷爷让我以后不要在三叔面前提这事,然后又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长生,你觉的你三叔咋样?”

杜家小姐

三叔?

我目光落在爷爷淌着苦水的皱纹里,摇了摇头道:“谈不上来,感觉他神神叨叨、阴里阴气的,像是藏着心事!”

说到这,我问他三叔为啥要让李胡子穿红衣。

“鬼知道他在干嘛!”爷爷没来由的念了一句。

我瞅着他,不像是在说气话,倒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或许是有所顾忌,他老人家没把话说透,我也不好再多问。

到了院子门口,撞见了周家人。

冲煞闹出了两条人命,周家人这会儿把寡妇当瘟神一样躲着,过面连招呼都没打,一行人拉着脸走了。

我往里大堂里瞅了一眼,周小鱼正在清理赵美芝遗体,三叔吊着膀子坐在一旁抽烟,还有几个族里人在帮忙,但都离尸体远远的,生怕沾上了死人的秧气。

眼看爷爷要进大堂,我加紧两步抢在前边拦住他,问怎么处理尸体。

“烧了,煞气太重,留不得了。”爷爷皱眉道。

我拉着他到了边上,把赵美芝诈尸的事原原本本讲了,尤其是“蛐蛐、陈正、咸鱼!”三个词语。

爷爷神色变的激动起来,隐有几分喜色:“伢子,你听清楚了,她说了陈正、咸鱼了?”

“是的,茬不离,就这三个词,来回叨咕了好几遍。”我很肯定道。

“有解,有解了。”爷爷捻巴着须子,眼里有了透亮的光华。

我问他啥意思?

爷爷四下看了一圈,不动声色的绕到了祠堂后边,带好了门,他招手示意我坐下,这才压低声音细语:“满伢子,陈正是你二叔,看来他早料到了这事,给你留后路了。”

二叔!

我屁股刚沾座,整个人又惊的弹了起来。

二叔、我父亲,他们走的很早,但关于二叔的传闻,在小河村并不是秘密。

村里老人都说他长的好,人聪明,写的一手好字,更多是关于他会抓鬼、养蛇、看风水这些五花八门的事,用老村长陈金宝的话说,二叔就是活神仙,那一身法比我爷爷还要厉害。

反倒是我父亲不吭不显的没几个人能说出啥,印象模糊的紧,大体也就是老实二字。

没想到赵美芝诈尸,竟然会说出这么重要的信息。

咸鱼的意思,三叔说过好像是有生路,难怪爷爷这么高兴。

关键是“蛐蛐”,这跟破劫有什么关联呢?

显然这把老爷子也给难住了,烟下去了两锅子,也没琢磨出个门道。

“你三叔知道了吗?”过了好一会儿,爷爷问我。

“知道!诈尸时,他就在院子里。”我道。

爷爷的眉头紧巴了起来,嘴里嘟哝了几句我听不懂的东西,然后他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满伢子,你亲自去盯着尸体,我去李胡子家瞅瞅。”

“绣花鞋在那……”我怕他出事,提醒了一句。

爷爷面颊狠狠颤了一下说,就过去看两眼,不打紧。说完,他再三叮嘱要看好尸体,便自个儿出去了。

我回到祠堂,赵美芝的尸体已经擦洗干净,双眼用香灰封着,没闹什么幺蛾子。

天快黑的时候,周小鱼去我家帮忙下厨,简单吃了碗面条,我和三叔蹲在祠堂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三叔肩膀挨了一刀,依旧渗着血水,但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眼中潜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是慌乱,是平静。

一种暴风雨即将到来前,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联想到种种,我对三叔起了疑心。

在爷爷没回来之前,我就一直在祠堂里跟他耗着,到了晚上九点多,爷爷一脸疲色的回来了。

“爹,莫得事吧?”三叔起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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