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节
“可保护国家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军阁绝不对对魔物屈服,就是死,也要和魔物同归于尽!”南靖毫不犹豫的打断他,这般坚定如铁的说辞反而是让萧奕白尴尬的笑了一下,把身子凑前一点,抬手就敲在对方脑壳上,南靖被他敲得两眼冒金花,又听见耳边传来训斥,“你才多大?开口闭口要死要活的,到底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南靖委屈巴巴的摸着额头,小声嘀咕:“训练的时候教官都是这么说的,少阁主也是这么说的。”
“少听他们洗脑,以卵击石、螳臂挡车,那就是白白的牺牲,一点用都没有。”萧奕白语重心长的看着他,这孩子果然是和从前一模一样,虽然自己是他的长辈兼上司,可每次说话都是毫不客气,把一贯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自己衬托的更加游手好闲,但即使对方语气不容置疑,萧奕白还是摇了摇头,回道,“南靖,那不是普通人可以对付的东西,你们守护好百姓的安危,这才是你们的职责所在,飞垣才经历碎裂之灾,又被毒品搅得乌烟瘴气,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我吧。”
“哦。”不敢再反驳,南靖乖乖应了一声。
萧奕白看他这样,毕竟是自己曾经共事的下属,又不忍心苛责,只能催促:“你快回去,你脱离部队一个人守在这里已经是违背军令,别是阁主不在,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就不怕他回来又要骂你?”
“少阁主什么时候回来?”完全没有介意他的话,南靖本来还不太开心的眼睛瞬间闪闪发亮,像个兴奋又期待的孩子直勾勾望着他,萧奕白也跟着眨眨眼睛,脑子转的飞快,立刻改口说道,“马上就回来了,所以那几只外来的魔物你们就少操心了,让他自己去吧,你不信我,你总要相信他的。”
“嗯,我信他的。”南靖一秒都没想就接了话,把尾音咬得很重,仿佛心中一颗巨石终于落地,他认真的对几人鞠躬告别,凤姬暗暗给雪瑶子使着眼色,低声嘱咐:“你跟着他,别让他出什么意外。”
“哦……好的!”雪瑶子先是一愣,随即就牵着白虎拉着他一起走了。
凤姬重新看向萧奕白,眼神锋芒外露:“我们也该走了,去千机宫看看情况吧。”
说罢两人立刻启程,往雪原中心赶去。
:纪念之物
昆仑山论剑峰之巅,云潇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醒来,本能的从敞开的窗子往天空望去,孤云寡雾的雪峰依然平静如初,她一直在等待的人也尚未回来。
她愣了好一会,有莫名的失神,然后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
上天界的时间和外界有异,她知道这度日如年的半个月在萧千夜看来可能仅仅只是过去了一会会,但还是架不住每天担心的情绪疯狂的蔓延,像毒药一样搅得她坐立难安,这会才从短暂的睡眠中苏醒,云潇又开始止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满脑子都是一万个理由想亲自过去找他,然而每当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踏出门,又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的千叮万嘱,不得不缩回房间,呆呆坐着窗边看着天。
昆仑的魔气已经在师兄师姐的协力清退下消散的差不多了,自从前几日萧奕白和凤姬向她告别回飞垣之后,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凤九卿还陪着,可那家伙每天神出鬼没的各种找不到人,只能留她一人无聊的发疯。
虽然天澈和唐红袖每天都会过来看她,但是昆仑山眼下毕竟伤病众多,她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每次只是稍微聊几句就会让他们回去忙。
不得不说,这半个月的生活过得极其煎熬,她像个望眼欲穿的傻子,苦苦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人,或许是因为上天界此行凶险,为了不让她留在剑灵上的魂魄受到伤害,萧千夜应该是又用了什么特殊的神力封住了剑鞘,每次她想探个脑袋出去偷看一下到底怎么样了,每次都被逼了回来,只能感觉到他在一个灵力非常殷实的地方,应该没有遇到太大的阻拦。
云潇靠着窗子,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我也没有那么拖后腿吧……”
“拖谁的后腿?”话音未落,天澈拎着一包糕点推门而入,笑吟吟的望向守在窗边的师妹,玩笑道,“今天怎么不赖床了?”
“我哪有赖床!”云潇从他手里抢过糕点铺在桌上,捏了一块就往嘴里塞去,边吃边抱怨道,“我这次回来一次也没有赖过床了,反而是师兄,一天来的比一天晚。”
天澈笑呵呵的,虽然假意蹙了下眉头,但语气里还是掩藏不住的宠溺,骂道:“你说话要讲点良心好不好,为了给你做吃的,师姐两个时辰前就起来了,她今天要去给连震换药,你知道连震那家伙看着没大事了,其实满身都是伤,每次换药都是一整天,师姐怕你饿着,老早就把我喊起来等着这包桃酥送过来,你还嫌我来晚了,真是不知好歹。”
云潇朝他做了个鬼脸,嘴角向上咧出大笑:“那我还得谢谢好师兄专程跑这一趟给我送好吃的,是不是耽误你去教导新弟子上早课了?”
听见这样阴阳怪气的问话,天澈也懒得理她,回道:“最近不用上早课,伤势重的留在鹿吾山治疗,轻伤的已经可以回去自己调养了,倒是你,你怎么样了?”
“我身体好得很。”云潇连忙低下头去,一秒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转着眼珠赶忙没话找话的说道,“师兄,我饿不死的,你们要是忙的话不需要每天过来看我,我不会乱跑惹麻烦的,你们放心吧。”
天澈顿了顿,下意识的往窗外望了一眼,也在担心那个迟迟未归的人,但只是一瞬之后他就收回视线,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眼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陪她聊天,忽然视线一凝,发现那身红色长裙已经洗晒干净挂在了衣架上,正好清晨的日光从窗子里倾斜而入,竟然让裙摆熠熠生辉,好似真的有一团极为艳丽的火在燃烧。
他情不自禁的抬了一下手,明知故问的笑道:“你平时洗完衣服都是随手就扔进衣柜里,从来没有这么细心的挂起来,连褶皱都被烫平了吧,到底是谁给你买的啊,这么喜欢?”
云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脸颊一红,骂道:“师兄你又拿我寻开心,我等着他回来再穿呢。”
“穿给心上人看的?难怪这么细心。”天澈哈地一声笑了出来,瞥见这个一贯大大咧咧的小师妹眉间居然有羞涩的神态,暗自感慨,“一转眼你都嫁人了,连震怎么说着……叫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呀,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你只是喜欢捉弄他玩,谁能想到一晃这么多年,你俩倒真的喜结连理,昆仑山许久没有这种喜事了,你别看师父表面上平平淡淡的,心底可开心了,最近走路都带风呢。”
“好师兄,你快别取笑我了!”云潇握住他的手,可怜巴巴的哀求起来,天澈看着好笑,更是早就习惯了她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用手指勾了一下鼻尖,贴近耳根继续念叨,“等你们手头的事情都忙完,你是准备和他一起长居在飞垣,从此做你高高在上的阁主夫人,还是干脆想办法把他骗回昆仑山呀?”
“师兄,你、你为什么这么说……”云潇一惊,握着的手不经意的剧烈一颤,“他已经不是什么阁主了,飞垣也、也……”
她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只觉得悲从心起,无法道明,天澈反手按住她,掌心的温暖如淡淡的清泉,脸上也依然是那副温柔的笑:“我虽至今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我很清楚千夜不是会背叛国家之人,他有他的苦衷,也有他的无奈,所以你才会愿意在他身边,甚至愿意嫁给他,生死与共,这就说明他一定还是曾经那个初心未泯的师弟。”
这样没来由的信任让云潇喉间一阵哽咽,点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天澈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她的脸颊,哄道:“别哭别哭,从小你一哭我和千夜就要挨师父的骂,快别哭了,他老人家虽然人在鹿吾山,耳朵可尖着呢!现在千夜不在,我可不想一个人挨骂。”
云潇赶紧点头,抹了抹眼泪,天澈倒了一杯水,试了温度之后才递过去,云潇轻轻将茶杯握在手心,这种温柔她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的,哪怕是萧千夜,他都没有天澈这样的魔力能让自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任性撒娇,忽然她抬头偷偷望了一眼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不由的咬了咬嘴唇,半天才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认真的问道:“师兄,灵音族的寿命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这么算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咳咳……”天澈本来在漫不经心的喝茶,突然被她问起这种意料之外的问题,顿时惊得一口水呛着喉咙重重咳了起来。
云潇吓了一跳,谄媚的凑过来给他揉了揉后背,但如此失态的师兄反而是让她来了兴趣,一点点蹭过去黏着对方的肩膀追问:“干嘛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快和我说说,趁着这几天无聊,我来给你牵红线呀,你不会也想像师父那样,一辈子都是一个人吧?”
天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拎着衣领又把她扔回座位上,片刻后才低低道:“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真这么闲得慌就去鹿吾山帮师姐看着药炉子。”
“是你们不让我去的。”云潇气呼呼的摔下一句话,天澈这才尴尬的抿抿嘴,想起来师姐的叮嘱——因为明姝也住在鹿吾山的弟子房,为了不让两人撞上再惹出不快,这几日他们找着各种借口把云潇留在论剑峰,好在一心只惦记着萧千夜安危的小师妹并没有想这么多复杂的事情,这会突然失误差点说漏了嘴,天澈赶紧笑呵呵的转移话题。
这样的欲盖弥彰反而让云潇眨着眼睛恍然大悟一般的跳起来,脱口:“你们是不是怕我误伤了明姝公主啊?”
“阿潇,我们只是不想你难过,明姝、明姝她毕竟曾经做过一些错事,我们也不能自主主张让你原谅她,所以……能不见就不见吧,也不碍事。”天澈怕她误会,连忙解释,云潇定定看着眼神单纯明亮的师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难过什么呀?上次是出了一些意外,被昆仑山未曾清退的魔气影响了神志,你看现在外面的天,一点魔气的残留都没有了,我不会再被影响了。”
她说话之间,还是眉峰微微一沉,下意识的抬手按了一下胸口,万幸的是那个猖狂的笑声没有再出现。
“师兄。”云潇的眼神忽然像黑洞一样看不到底,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师兄,明姝公主是不是喜欢你呀?”
天澈端着那杯茶,才抿到唇边又被呛了一下,云潇被逗得呵呵笑个不停,围着他打转:“你要是把明姝公主收了,我岂不是少了一个情敌?”
“你都成婚了,还担心他被人抢走?”天澈皱了皱眉,云潇却已经再次黏了过来,“师兄,那天她躲在你身后,像一只单纯无辜的小白兔,你喜不喜欢小白兔?”
“我不喜欢小白兔。”天澈翻着白眼,看着小师妹那张虽然阴阳怪气却又让他不忍责骂的脸,半晌才冷哼道,“我只喜欢大尾巴狼。”
“大尾巴狼,大尾巴狼?”云潇拖着下腮认真思考,这四个字还真的无法和昆仑山的任何一个人对上号,天澈弹了一下她的额心,笑骂道,“少给我整幺蛾子,吃饱了没?今晚上想吃什么,我得提前去打个招呼,免得你心血来潮想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会做不出来又要缠着我闹,我可是怕了你了,小祖宗!”
他说着话,脚下已经逃一样的准备开溜,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又不得不站定脚步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