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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你母亲起先倒是温良恭顺,怪只怪父亲太过信任,也太惜才,不忍辜负了你母亲大好才智,逐渐耽于享乐而导致权势在不知不觉中归于她手。

你母亲后来便做不来父亲背后的女人,她的心不在父亲身上,也不在后宫,已越过后位,去了天下。可女儿啊,你要记得,这天下不姓萧。

南蛮来求亲,父亲会把大姐姐许过去,你虽然年纪小,但还是避开即将动荡的局势吧,父亲会下旨把你许到塞外,你们远离她,父亲只剩三个孩子了,都希望了你们平平安安的,这是父亲唯一能争取做主的了。”

大帐内,银翎公主泪流满脸:“父亲说了,这天下不姓萧!”

金斓公主满意不信与疑惑:“不对啊,这天下是不姓萧啊,母亲只是帮父亲拿回山江,会扶持其他皇室血脉继位,好好辅助,继承父亲和她的利好政策,她便功成身退了!”

“这是母亲给你看的假象,我们都是父亲的孩子,母亲要谋逆怎么可能告诉你我,对外也是跟那些老臣一样的说辞!你信不信,若是逼宫成了,那小皇帝继位不了几年便被舍弃,到时母亲一统朝廷势力,便效仿前人称帝!”

“那是你们的猜测!胡乱猜测!”

“即便是猜测,那是有理有据,不然宫中为何只有你我活了下来,其他皇子公主要不是天折,就是意外丧生,母亲就是不让父亲任何一个血脉长大成人,这样才能打压其他妃子果然父亲一走,母亲便以没有子嗣为由,变着法将人送去出家的出家,陪葬的陪葬!

而父亲的病也是母亲一手造成的,可父亲驾崩后,她有多少伤心?

日日光想着与新帝勾心斗角,打着父亲心血的旗号,维护的其实是她自己的心血…如果说她和父亲恩爱过,怕也是新婚那头几年,自打她接触了政事,心早比天高了…”

金斓公主太过震惊,想了又想,苦笑出来:“我不信,你一定是受了孝帝的蛊惑,编出这些鬼话来糊弄我!

“我自是知道大姐姐不会轻易信我的,所以我特地去皇陵看望父亲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一个人,今日他也来了。”

银翎对外头喊了一声,”你进来吧!”

帐帘掀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颤颤巍巍出现,站在那对金斓公主行礼:“老奴给大公主请安。”

大公主…自己是德帝第一个孩子,自打后头越来越多的弟弟妹妹出生,已经很多年没人那么称呼她了。

金斓公主细细辨认,惊呼:“林公公?”

“正是老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您们。”林公公垂泪。

德帝驾崩后,贴身太监林公公自请去守皇陵,一走多年,如今再见莫不让人感叹世事沧桑,时光冉冉。

而林公公的到来,已经让金斓公主心底最后的一丝挣扎被掐断。

”你千里迢迢来南边,是为了告诉我,银翎说的全是真的?”

林公公恭敬却不是和蔼,说道:“先帝在立完诏书后,又给自己立了罪己诏,没敢公诸于世,只是偷偷交给了老奴,交代说有朝一日若是对社稷有用便不需管他名誉拿出来。

老奴看那新帝行事颇稳,一度以为太后娘娘多受几次挫折便罢手,在后宫好好安度晚年,这样老奴便能带着先帝的罪己诏一起进棺木了,却不想事情演变到如此地步…”

语罢,将德帝的诏书呈给金斓公主看。

那罪己诏在她手中不过短短数息,金澜公主已崩溃大哭,“为什么是这样的,为什么是这样的…”

林公公上前去,心疼地劝道:“大公主啊,您听话吧,把兵撤了,这也是为了您父亲,为了开国的列祖列宗啊。”

天黑之前,银翎公主欲带着林公公乘船返程。

她满是不舍,拿出一个装着水的琉璃瓶,倒了一半去了另一个瓶子了,轻轻放在案前。

悲戚对金斓公主说道:“大姐姐,我们大概永远回不了儿时成长之地了,南蛮再冷也不会下雪,塞外有却是空灵的…这是我从京城带出来的雪,虽然化成了水,但依旧是故乡的雪啊分一半给你,我们两姐妹和母后,三人以后各自安好吧。”

后知后觉至亲的永无相会,金斓公主追了出去,望着唯一的妹妹登上大船,痛哭不已。

“银翎,对不起,姐姐不该打你鸣鸣鸣鸣…”

她们的最后一面,不应该是这样的,没有惺惺相惜,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没有,从此天各一方。

大船行于江面,林公公拿来了药膏走到银翎公主身边,见她黯然伤神的样子,问:“公主可是后悔了?”

银翎摇摇头,眉间只有满满的遗憾。

“我纠结那么多年,直到启程回塞外的那一刻,我忍不住问了母亲那个问题…其实我是有怨的,如果母后那时候不要沉迷于朝政,多陪陪我,我或许就不会那么碰巧听见父亲和晋王的对话,不会知道鸡蛋羹的秘密,父亲的死也就随风而逝了,然后接受塞外暴乱,成为一股助力。

我便会心安理得,一直到母亲彻底显露真正的意图,然后再开始悔不当初,大姐姐现在不就如此么,她陪着母亲陷得深,比我更痛苦。”

真正让她选择孝帝的原因,却是在她回去后得知母亲暗中截掉了中原流往塞外的物资。久居大草原,她早已将那的人视为子民,他们并不是真的茹毛饮血,而是环境所迫,只要加以教化,辅以仁政,世道将会越来越少战争。

寒冬正是最需要粮食和各种御寒之物的时候,母亲居然毫无慈悲之心,能下这般手段…这天下确实不能姓萧啊。

十日后,金斓公主主动退兵,并将南蛮大权交由朝廷,她侧独居寒水江边的独园中,发誓永不再踏出一步。

香舒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要呈上去的,几度徘徊。

金斓公主毫无生气,见状便问她:“这不是沈珩的孩子,你觉得我不应该打了他?”

香舒哭道:“殿下,不管这孩子是谁的,总归是您的骨肉,余生苦短寂寥,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也是唯一的欣慰啊。”

说到余生,是啊,苦短寂寥,这滋味何人能懂,都是造孽。

有个小生命降临冷清的禁地也好,“那便将错就错,留下吧。”

她临往浪潮翻涌的江面,延绵不尽,记挂那落难的母亲,无奈却也气愤,潸然泪下。

“母亲,您几十年的手段怕是欠下不少的债,如今是生是死皆是命,金斓不能只帮着您也不顾父亲遗愿,您保重。”

而沈珩于她而言,终究是南柯一梦,海市唇楼。

由于金斓公主主动释权,孝帝并未追究其罪,南蛮改由朝廷直辖,两地文化习俗交汇融合,商贸流动更为顺畅便捷,福泽万代。

京城诸事

银翎公主在去南境前上书朝廷,希望解决塞外冬季温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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